陈寅恪定义大学精神的第一要义为:独立之精神,自由之思想。现代教育之父洪堡指出:大学应实施通识教育,而不应涉足职业教育。
作为世界最著名的高等学府之一,哈佛让本科生们学什么?哈佛传统的“自由教育”的基本元素是什么?他们的通识教育又经历着怎样的变化呢?
哈佛人都在学什么?
据说,在每个哈佛人的一生中,都会出现这样的时刻,他或她突然意识到哈佛的魅力。我想很多人的那个瞬间是在拿到长达上千页的选课单,为自己选择在哈佛的第一门课的时候。
2013年哈佛新的通识教育计划正式推行,重新划分了学生需要涉猎的八大知识范畴领域,艺术与诠释、文化与信仰、经验推理、伦理推理、生命系统科学、物理世界科学、世界中的社会、世界中的美国,共计400多门课程。
如果说,大学教育的价值在于为一个人的一生提供一个时间段,在此期间,他的求知欲最为旺盛,心智最为开放,并得以远离社会求速成的压力,学习如何发问,去怀疑既定的前提,学会天马行空的思考。
那么,当几乎全人类的知识一起摆在他的眼前,而他必须从中选出32门值得花费四年时间的课程时,除了对于这场知识的盛宴充满兴奋之外,恐怕还有巨大的困惑与不安。
何谓受过良好教育的人
“21世纪前25年,何谓‘受过良好教育的人’?”
这是哈佛文理学院院长威廉·科比在2003年一次通识教育改革会议上提出的第一个问题。当一所走过了近400年历史的大学回头审视自我时,这是一个最简单,却也最艰难的问题。从2013年开始,哈佛的本科生全面推行一套新的通识教育计划(Gen Ed),以取代20世纪70年代末设计的“核心课程”(Core-Curriculum)。
对哈佛学生来说,没读过莎士比亚更可耻,还是不知道染色体与基因的区别更丢人?哪些知识是重要到必须教给每个学生的?比如足够多的经济学知识让他们看懂华尔街的财务报表,足够多的科学素养让他们读懂《科学美国人》上的每篇论文,还是足够多的幽默感让他们看懂《纽约客》上的笑话?
“受教育”与技术训练不是一回事。尤其在西方“自由教育”(Liberal Education)的视野之内,一个受过教育的人,必须理解自己以及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——文化的与自然的——从而追求一种富有意义的人生。它要求一种历史性的视角,让一个人不至于陷溺于一时一地的现实考量,活得像一只“夏天的苍蝇”(埃德蒙德·博克)。
这样的“教育”必然包含英国19世纪著名的诗人和学者马修·阿诺德所说的“曾经被了解过的与被述说过的最好的一切”。它必须理解整体——人类世界与它的历史,我们的文化与那些不同于我们的文化,自然世界与探究的方法,量化的与语言的技巧,还有活泼的艺术。
就像校徽上刻着的“真理”二字一样,“自由教育”——在自由探究精神指导下的不预设目标、不与职业相挂钩的教育,是哈佛大学在近400年的历史中一直坚持的一个理想,尽管在越来越世俗化和功利化的今天,这种坚持已经变得越来越艰难。
有一种说法是自由教育就像教堂,专业教育则像医院。大家都知道医院是干什么的,但说不清楚教堂到底有什么用,但它确实还有某种深远的影响和作用,比如慰藉和回答人的真正需要。
哈佛通识教育委员会主席J.哈里斯在接待两位前去取经的中国学者时说:“自由教育的特点是又宽又深。所谓宽,是教给学生的整个知识范围‘宽’,深则意味着要深入各个专业,每一门课都讲究深度。”
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,哈佛就把本科生的课程分成三个部分:主修课、选修课、通识课(此外还有写作课与课外活动)。按照J.哈里斯的说法,这些都是哈佛式“自由教育”的基本元素。
主修课致力于培养学生对某一学科的深入理解,这是专业化时代的要求——只有当一个人深入钻研了某一复杂学科之后,不仅学会分析问题,还要能合理地解释解决问题的过程,才能明白真正的智力探究与探索是什么意思。
即使一个人学生时代选择的专业与他未来的事业之间毫无关联,或者20年后将所学的专业知识全部忘光,他至少懂得精通一门专业是怎么回事。
选修课占四分之一,是为了让学生按自己的兴趣自由探索主修专业之外的知识,比如一个文科生偶尔也会仰望星空,追问宇宙大爆炸是怎么回事;或者一个满脑子代码的计算机系学生可能也愿意欣赏一点贝多芬、莫扎特或印象派。
剩下四分之三则是通识课(General Education)。所谓通识课程,就是学校提供给本科生的一系列基础课程,学生必须从中选出几门作为必修课,无论他们的专业或兴趣是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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